介子饼干

【韩叶】黑白弈 36

第三十六章
“找。继续找。”韩文清挥开张新杰的手，眼睛里布上一层近乎疯狂的血丝，声音嘶哑得厉害，“活要见人……就算……”

就算死也要让我亲眼看见。

他没再说出口。

“叶修可能死了”这六个字就像泰山一般将他压得死死的，压得近乎窒息，压得无法思考。

他不敢想。

心尖上的人，一旦得到过，食髓知味，便不肯罢手。

老天又怎么忍心让他再失去一次。

张新杰知道他的心思，也不再说什么概率徒增他烦心，直接挥手叫张佳乐他们继续去找，权当全了韩文清的心。

四个小时，除了被送到医院去的苏沐橙，最后连喻文州王杰希他们都来帮忙了。可漫漫烟尘和废墟里，搜出来的只有叶修随身的那个看起来有点滑稽的打火机。

工地里堆砌了过多的易燃材料，火势一度无法控制。他们也不能排除在距离过近的情况下叶修被炸得根本没有尸体遗留的情况，可大家都默契地没有提起。

在滔天大火中崩塌的工地还残余着未扑灭的火星，天边不肯落下的夕阳应景地染出大块大块血红的幕布泼在天空，整个天际都是惨红一片。日头混着毫不留情的刺骨冷风，吹出了一曲惊心动魄的送葬挽歌。

没有人敢看韩文清的眼睛。

这个雄踞一方的黑帮头子，在火舌和爆炸中幸存下来，后来硬是拖着鲜血淋漓的身躯扛了四个小时，却等来这么一个结局——他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痛快。

“混蛋。”

韩文清闭了闭眼睛，一头晕了过去。

意识的最后他想，我好像还没有听到他的回答——那个混账玩意还是这么会吊人胃口。

可再也听不到了。

韩文清觉得自己走在一条茫茫的大道上，左右都是云雾，天灰蒙蒙的，远处目力所及之处是一片不详的红光。

他伸手挥开云雾，看见一片操场。叶修斜斜地坐在双杠的一边，一只脚踩在另一条杠上，一只脚险险地垂下来，低头跟站在地上的苏沐秋双手比划着什么，然后微微笑了起来。

韩文清看见叶修和苏沐秋，清楚地知道自己梦回了过去的情景，然而他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时候，心轻轻揪了起来，跟着叶修无所支持的那只脚悬在了半空。

他走过去，听见苏沐秋皱着眉说:“说跟韩文清同组就同组，你胆子也太大了，你俩掐起来我拉得开架吗我？”

叶修嘻嘻笑着:“老韩人很实诚的，哪像你一样。”

苏沐秋:“哼，综合演练之前不知道是谁担心得做了十多个方案。”

叶修挥了一下手:“你看他那么一根筋，肯定能替我们做好多任务，有懒偷还不好？”

苏沐秋扭头看见韩文清，愣了一下，飞快低声提醒:“差不多了啊，韩文清来了。”

叶修伸脚戳他:“去你的，你刚刚就拿这个骗我。”

韩文清心还悬着，他只想再把叶修好好地从头看到脚，仿佛如此就能支撑他重新面对沉痛的现实。

而这时的他只轻声咳了一声。

叶修背对着他激灵了一下，不平衡的坐姿立刻让他失去平衡，从双杠上掉了下来。韩文清伸手捞住他，听见自己低声斥了一句:“小心点！你就不能好好坐稳吗？”

叶修稀奇地回头看他:“你不是躲我好久了吗？”

韩文清愣了一会，突然联系起他前二十年充实而热血的少年时光，想起来这是什么时候。

一学期末结束，他们开始组成固定小队，叶修在综合演练的时候随口问过他一句:“诶，要不要一起组队啊？”

他那时候被莫名其妙的一见钟情搞得魂不守舍心烦意乱，看见叶修就过敏，随口应了一句随便，也没当真。

结果叶修真的就把他的名字填上去了，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任务途中，自己甚至都没有叶修的联系方式，这事就被定了下来。于是他憎恶自己的一时冲动，唯恐被个人感情影响学业，只好绕着叶修走。

这次来找他们，也是因为下发了新的任务，他必须要来做方案预定。

叶修还只当他因为上次任务没给他联系方式就从医院跑了这事生气。

他攒出一点讨好的笑，扯了一下韩文清的袖子，就着韩文清接住他的时候揽着他腰的这个有点亲近的姿势，凑在他耳边求情:“不是都把电话给你了，别生气了？”

韩文清看着叶修还有些稚嫩的、满是阳光的脸，看他强装成熟硬拗出一点不露声色的亲昵，有一瞬间清晰地从梦里挣脱了出来，纳闷自己当年为什么没有再早一点和叶修坦言喜欢，没有早点把他困在身边。

他想说“不，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呢？”

爱还来不及。

可梦境终于像一个不可控的怪兽，伸出狰狞的獠牙将他的希冀一口吞没。韩文清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叶修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最后和他在霸图最后一晚的那张脸重合，失望而落寞地说“我从不为事业献身给谁。”

情景转换，叶修走出去，关上了门，消失在黑暗中。

韩文清一身冷汗地惊醒了。

医院病房里层层叠叠地站了一堆——霸图兴欣的人都快到齐了，紧张而安静地看着他。

他和苏沐橙一样被爆炸撩着了一个边，左手和右边小腿直接被砸成骨折，轻伤无数，还撞到了头，又非要硬撑着只做了紧急处理就在一边等消息。如果不是行动有碍，他甚至会亲手去搬开石块。

苏沐橙被他保护得很好，身上都是轻伤，只不过因为更快地想到了不愿意接受的结局，一时激动晕了过去。

韩文清睁眼的一瞬间就清楚地记起了前因后果，他抬手按在胸口上，什么感觉都没有。

一般突然失去了重要的人，一开始的反应不是有多难受，而是身体和思绪都跟不上现实，觉得接受不了。

然而他最终还是选择面对，低声问了一句:“叶修……”

找到了吗？现在他在哪？

还能……让我看一眼吗？

张新杰抬手打断了他，扶着他坐起来，一边低声说:“你得做个心理准备。”

韩文清太阳穴突突地疼，眼睛已经红了，垂着眼强迫自己冷静:“……好。”

——TBC——
对不起今天也是刀
今天依然想就此完结【跪】这就是真的谷底了我发四

老叶要跪搓衣板了【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