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子饼干

【韩叶】黑白弈 14

第十四章
“你们觉得叶修的话有几句是真的？”肖时钦坐在副驾驶上无意义地在本子上涂画。

“他一共就说了三句话，两句你猜，还有一句是调侃蓝雨和微草。”

喻文州在后座上敲手机，头也不抬地回。

“是调侃你和王杰希吧。”黄少天没在场，但是非常精准地补刀，利落地一刀正中直属上司的心脏。

喻文州干咳了一声。

“我说你们两个今天非要尾随我来探病，探出什么没有啊？”他见没人搭话，也不尴尬，立刻另起话题。

“至少从韩文清的神色来看兴欣和霸图也没有全透明合作。”喻文州说，“我猜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告诉韩文清。”

“所以你故意提起他辞职不是为了探口风是为了试探韩文清么？”肖时钦回答。

“不愧是队长啊细节决定成败啊！这样全面布局你总有一天会踹掉肖局上位的我相信你！”黄少天飞快地从方向盘上腾出双手鼓掌。

肖时钦的笔一顿，在纸上晕开一大片墨迹，有点哭笑不得，“好好开车，踹掉我的话私下再说，我还坐在这呢。”

抛开工作，他们三个人私下是关系不错的好友，说话没什么遮拦，也不忌讳谈论实事。此刻黄少天开车，肖时钦和喻文州一个在前座一个在后座，都在写写画画各项方案，黄少天优良的飙车技术屈居在高限速的市区，无聊得整个人都蠢蠢欲动，话痨属性展露无疑。

“话说回来啊他这一个辞职沸沸扬扬的全白道上下不得安宁，我已经连续看了一个月刘皓的兔子眼了，嘉世就跟打仗一样天天上蹿下跳，叶修他到底想干什么？”黄少天沉吟。

“洗牌。彻底洗牌。”喻文州说。

“其实我们早就想这样了不是么？只是没有机会也没有胆量这样做。”肖时钦苦笑一声，“他是在帮我们忙。”

“既然是好意就接受吧，我看某些人不顺眼很久了。”喻文州把手机收起来看向窗外，“我们的高层早就已经忘了初衷……蝇营狗苟地想着多揽一点钱而已。”

——
“好吧别这么严肃，我老实交代。”叶修抬手落在韩文清肩上，用柔劲推开了他，顺便也扶着他半坐了起来。

韩文清拿了两个软枕塞在他背后，坐在了床边，手上空空得不自在，便随手拿了肖时钦他们送来的水果削皮。

叶修语气很淡，更多的似乎是在观察韩文清的表情，“我一年前被派去Y国潜伏的时候，遇上了暴风雪，和两个队员以及十几个人一起困在小镇里，任务目标是炸了目标分子的仓库。”

韩文清略一思忖，明白叶修是在避重就轻，履行他的承诺，跟他讲自己手上的伤疤来历。

他没有说话，只是面色柔和了些许，示意自己在听。

“侦查员伪装后潜入敌方团伙，我和另一个人在外等待引爆指令。可是行踪暴露，敌方把人聚集起来作为人质，在眼前抓住一个十几岁的男孩，要挟他们把协作警方——也就是我们——供出来。”

韩文清手上没停，“行动暴露了？”

“不，行动没有暴露，只是上面远程在我的耳机里下令，让我们不计后果引爆。”叶修说。

韩文清的呼吸陡然沉重了起来，怒道:“疯了吗？人质和队友的命都不管了？”

“管了管了，所以我卸掉武装出去了嘛，被抓住在手上留了这道伤。那群人估计都是什么受虐症综合体，割腕手法老道，快准狠。不过都过去了，我命硬，回来了。”叶修打着哈哈说，“其实这两年原本在警局里也很受制，这一件事后多少有些心凉。不如从头再来。”

他伸手摸了一下裤兜，空空如也。

一根烟被递到眼前。

叶修抬头，促不及防地正对上韩文清的眼睛。男人眼眸如墨深沉，眼底的热度来不及掩饰，他再傻也看得懂那是什么意思。心底隐约的猜测成了真，叶修飞快伸手关了小题大做的心电监测仪，把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

不管苏沐橙之前在一边助攻似的暗示来暗示去，叶修都坚定地对自己说不可能。

可他真的无意间把这份心情试着代入，竟发现一切莫名其妙的地方都说得通了。心惊之余还来不及触碰那层窗户纸，韩文清已经自行绕开，他根本就没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暴露，自顾自地说下去，“政府的出发点没错，只是体制有问题，越高位的官员越是一帮废物。我和他们商量，想暗中出手推几个真正干实事的人上去。”

叶修接过烟点燃吸了一口，觉得那一口气从嘴里烫进了肺里。

他心里的小恶魔闹得他翻江倒海，什么正事也听不进去了，干脆把匡扶正义这个信奉多年的信条暂时打包踢进井底，再把儿女情长拉出来擦擦干净。

“老韩，你做这些对你对霸图无意义的事，到底想要什么？”叶修蹙眉。

“你。”韩文清在心底说。

可他脸上只是展现出一个柔和的弧度，把削好的苹果塞进叶修嘴里，抽走了他手里还剩一大截的烟，“抽烟时间到，没收。”

“韩文清……”叶修察觉到不对劲，他把苹果拿去一边，声音有点颤抖，伸手按住了韩文清的手腕，急声道，“在你眼里，现在我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

韩文清猛地抬眼，慌乱一丝不差地掉进对方眼底。他的心沉下去，又慢慢地浮起来暴露在阳光下，晒得他不知所措三魂出窍。

心脏用力抽动了两下，他嘴上把早就准备好的腹稿手忙脚乱地丢出来，“是。但你不用多说什么。叶修，你已经拒绝过我一次了。”

韩文清看不明白叶修的神色到底是厌恶还是震惊，干脆不多看。低着头目光落在叶修抓着自己的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腕上。因为输液，叶修的手很凉，体温差异让韩文清觉得全身的知觉都集中在手腕上了。

他看见那只手慢慢松开缩了回去，那一块被敷冷的温度凉进了心里，然后空出来一整块的人去楼空。

原来所有勇气和坚定，都是纸上谈兵的虚张声势，在喜欢的人面前，无论做了什么准备都依旧会不知所措。

韩文清轻叹一声，站起身来嘱咐，“计划不改，我出去了。好好休息。把苹果吃了。”

——TBC——
发个刀就跑，假装自己啥也看不见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