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子饼干

【韩叶】黑白弈 15

第十五章
叶修看着韩文清的身影，心想大概从自己为了送周泽楷进蓝雨入住霸图的一刻开始，他就落进了一张温柔又炽烈的天罗地网里，危机把他淹没了，他还觉得一切尽在掌握。

儿女情长的情感一被释放就霸道地并着刻意忘却的零散记忆撑开他的脑袋，叶修忍不住捂住头吟了一声。

韩文清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克制地收回已经伸出去的手，用很大的力气冷淡地说道:“我叫新杰来。”

大抵所有尽力把自己活成没心没肺的样子的人，心里都有一道不能触碰的底线，一旦踩过那道禁忌，就会凭空地计算出一切五维状态的覆水难收，在大脑反应过来前，身体率先做出了制止的行动——

叶修像弹簧一样猛地弹起来抓住了韩文清的手腕。

——
韩文清的目光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把自己的耳朵封起来，尽力让自己听不到那些和自己名字交杂在一起的赞叹和惋惜。

越过虚与委蛇，他一眼就轻易地在天台上找到了叶秋。

叶秋一身黑西装，会场的热闹够不到他的身影，只勾勒出一个清冷的轮廓，他指尖的火光明明灭灭，点亮了寂寥的侧脸。

校长冯宪君拉住韩文清讲话已经超半小时之久，自他们这个三人小组分崩离析，校长能抓住的竟然不是好脾气的叶秋而是韩文清，也算校内一大奇景。

张新杰看出好友的心不在焉，陪他在一边应付校长的高谈阔论，几乎完美地引开了所有矛头指向韩文清的话题，让韩文清得以在展望未来的空泛前景里悄悄开个小差。

趁其他人过来搭话的间隙里，张新杰轻轻拐了一肘子韩文清，低声道:“你不去找叶秋说话吗？”

韩文清条件反射地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接道，“我找他干什么？添堵吗？”

话音还没落地，他记起问自己话的是知根知底的张新杰，顿时又把话强行转了一百八十度，才敢露出一点真实的苦笑，“我怎么找？如果他手上有刀，大概早就给我一刀割喉了。”

“苏沐秋……那不是你的错。”张新杰说。

韩文清摇摇头，没让他说下去。

张新杰顺着韩文清的目光望向天台，也看见了那个孤傲的侧影。片刻的功夫身影身边围过去两个人，正在说着什么，叶秋淡淡地笑着，时而露出一点对于后辈的无奈。

“新生里很有实力的喻文州和黄少天，被魏琛藏宝一样地捂在二班。”张新杰提醒，“叶秋在校内总是不露脸，又讨厌应酬，没人拦得住他。”

韩文清紧了紧身侧的手，他知道等喻文州他们离开，叶秋大概也要离开这个会场。

随后毕业，大概很难再见了。

荣耀警校的毕业晚会像是金字塔尖端一个粉墨登场的鸿门宴，兜住一大群三教九流的人等，白道上大到政界要客小到前线巡逻队长均在此集聚，偶尔还会有混迹在两道上的人物出没。新毕业的毛头小子小丫头们都在削尖脑袋抓住最后一次免费聚会累积人脉，可作为优秀毕业生的叶秋似乎完全不在乎，毕业致辞也甩给同组的韩文清，自己仗着没几个人认识躲清净去了。

张新杰本想劝解韩文清也许叶秋没有他表现出来得那么在乎，余光却发现韩文清已经轻巧地绕过人流，三步并作两步往天台走过去了，他扭头一看叶修被黄少天塞了个高脚杯一饮而尽，顿时明白了韩文清的心思，一时哭笑不得。

世上一切涉及情感的弯弯绕绕，只有旁观者清。

“差不多了啊。你们一群一年级差不多点就一边玩去，在这里跟我耗费什么时间。”叶秋皱眉。

“你得了啊，一共就我们两个哪儿就扰了你的清净你知不知道哥在新生里影响有多大？我们就不能躲清净了吗？只许前辈溜号不许新人躲酒啊？”黄少天一叠声地反驳。

“我有正事。”叶秋的眉头没有松开，表情拧巴着浅笑一声，“你一个人就抵得上十个人叨叨了。”

“我靠老叶你……”黄少天气愤地就想开骂。

“好了，既然酒也灌了我们就撤吧。他伤才刚好别烦他了。”喻文州及时出声解救了叶秋的耳朵，同时揪着黄少天的手腕往会场走。

“才那么一点酒算什么啊！叶秋我跟你说这事没完，我会去警局找你PK的！狙击代码近身武斗一条龙你一个也别想跑！”黄少天一步一回头地喊。

“好啊，我等着。”叶秋弹了一根烟在嘴里，单手把火点着，火光飞快地点亮他的脸又暗下去，像一颗流星。

他在天台上吹了近一个半小时风，就是想知道韩文清什么时候来找他。他酒量不好，会场上礼节性的碰杯也只是抿了一点，喻文州和黄少天知道他的状况，递给他的高脚杯里装着果汁，他现在人还算清醒。

“还能撑得住吗？”身侧有人问，“明知道自己酒量不行怎么还喝？”

叶秋转过头去，脚下因为长时间一个姿势有点不稳，整个人晃了一下，他晃的幅度还没从脚蔓延到腰上，韩文清就结结实实地把他扶住了，同时皱着眉“啧”了一声，自然地借了个肩膀过去分担他的重量。

叶秋条件反射地整个人弹开，站直了，退出一个疏离的距离。

苏沐秋的葬礼过后，他和韩文清整整半个月没有说话也没有见面，搭档之间原本牢固的高楼大厦拆了大半个承重墙，剩下残缺不全的一个表皮用纸糊起来，两点雨滴下来就能化为飞灰。

那之后韩文清的态度也变得模棱两可，叶秋越来越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于是也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地竖起一道高墙，把所有人隔绝在外，包括关心他的韩文清。

冷暴力会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指数般一落千丈，可叶秋不知道是太不在乎还是在乎过头，硬是咬着牙没去和解。

韩文清被推开就没再伸手，他在宴会上喝的酒不少，此刻上了头，他看着叶秋夜风中挺直的背影，“今晚过后就再不相见”的想法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终于在酒精的作用下开了口:“叶秋，知道我是谁么？”

叶秋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把自己当醉鬼了，只好顺着话头给出答案:“手下败将。”

韩文清:“……”

叶秋看他放松下来的肩膀，知道韩文清八成是上当了，于是又试图抛出一个轻松的话题和解:“上次你说我欠你的赌约到底是什么？”

韩文清侧身挡住会场昏黄的灯光，蓦地扯过叶秋的领子，一手把他嘴角叼着的烟拿下来，另一手扣住他的脖颈，做了他两年来一直非常想做的一件事。

嘴唇相贴的一瞬间，他想，这是第一次他们的吻。

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了。

——TBC——
这章应该算糖吧【理不直气也壮】
强调一下cp只有韩叶！伞哥是催化剂来的……我一直非常担心这么ooc会有人打我。所以你们现在弃坑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