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子饼干

【韩叶】羌笛怨柳 叁

第三回
韩文清设想过许许多多叶之君应对的可能，其中不乏当下大打出手的场面，然而终究不意他如此应对，迎面被他的忠心扑了一脸，愣住了。

叶之君——据说是特意千里迢迢赶来投在他座下的叶修，见韩文清愣在原地，早有预料地一点脚尖又飘了回来，“韩帅可随意试探我，我不急。”

韩文清立刻一拳打了过去，叶修狼狈地躲开，笑道:“哪有用武力试探军师的？我也只有轻功还算得上出色，韩帅，考错题目了。”

“军师自有新杰，不用新人。”韩文清道，“无论你功夫几何，总要打过再说。”

“恕在下不奉陪。”叶修躲开，翻回他的窗户，“更深露重，韩帅请回，一切天明后自有断定。”

韩文清碰了个软钉子，也不好发火，想想自己仅仅从他的发力方式管中窥豹，也没有真的确定叶修就是个绝世高手就要追着人家打过，算不得有礼，便也暂且搁下这桩事，回屋继续看他的军报了。

兖州长期被分割，无论农事或商贸都有很大的损坏，刚刚收复之地一派百废待兴，而百废待兴的地方总是有无数杂七杂八的事情摞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

韩文清虽自幼长在边关，对这些事情都是不得已之下逼着自己去学，算不上擅长，却也还算熟悉。他一边看一边写，总算理出了几条要事，结果抬头一看已经天亮了。

他洗漱出门，叶修已经在楼下慢悠悠地用早膳了。张新杰已经吃完，在一边警惕地看着叶修，见韩文清下楼来，正要开口禀报，却被人截了胡。

“禀告韩帅，兖州刺史刚刚到了，那老头子一停车就干劲十足地去侦察民生去了，您是直接去还是用过早膳再去？”

“直接去吧。”韩文清兵来将挡，顺着他的话回答道。

说完也没有看张新杰愕然的脸色，直接出了门。

“都跟你说我是新晋军师了，等到兖州事毕班师回朝，自有朝廷召令颁布——你还不信。”叶修一副“你看我没骗你吧”的表情。

张新杰简直想一拳呼到此人欠揍的脸上，奈何他拳脚功夫并不高，于是只好装作没看见，目不斜视地跟着韩文清一起出去了。

兖州刺史姓和，今年五十又七，正在向耳顺之命缓步前行。离乱的光景里，朝堂几乎将兖州当成随时可废的棋子，挂在大耀广土众民的版图上，像一块摇摇欲坠的饵料，后面追着一群试图吞下这块肉的国家和部落。刺史换了三个，只有这一位还算得勤勉，但也没有力挽狂澜的心气，只是尽可能地操心劳力，更像个拆东墙补西墙的老妈子。

战乱刚过，饥荒成了头等大事，粥棚先一步办了起来，和刺史从兖州仅剩的几个镇上带了粮食一路运了过来，此刻正在粥棚里亲自忙活。

韩文清带着叶修和张新杰过去看了一眼，见刺史他老人家竟然完全没顾上看，便挥退了要去通告的小将，又转头走了。

“韩帅有话要说？”叶修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转头看向街边拿着一个布兜的老妇人，她很老了，脊背已经佝偻，在秋风里摇摇欲坠，然而还是背着一个小小的孩子艰难地往前挪动，还不停探出脖子往前张望，一边向旁边值守的士兵询问，生怕轮到自己的时候粮食发完了。

叶修不忍地收回目光，“虽说兖州能夺回来多亏了你们，不过依我看……还不如不拿回来。”

韩文清也看见了那老妇人，似乎猜到了叶修的意思。他看了一眼叶修，道:“我整理好防务后班师回朝，上面自会有新的下派官员处理民生之事……”

“朝廷不会管的。”叶修倏地打断他。

韩文清转头，只见这个在铺天盖地的灰尘里穿了一身白衣的男子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似乎是悲悯又似乎是嘲讽，那瞳孔黑得想要把天地间的光都吸进去一般。

“你说什……”

“朝廷不会管。”叶修重复道，“将军不知道么？四十年前先皇在时兖州及周边坪州、宛州被夺后三年薨逝，今上继位后速夺失地，已经拿回两州八镇，可在这之后……”

“在这之后，夺回兖州十六城的事情一再拖延。后来月氏从勐兰重新夺走了十六城。到如今整整十四年了。”张新杰接口说。

叶修缓缓地说:“十多年里大耀的兵马一再强大，难不成连小小的十六城都拿不回来，还要劳你从南疆长途奔袭、千里杀敌么？兖州彻底归并大耀后，这一块地几乎民不聊生、人祸横行，你作为武将自然不能插手，可你觉得后来派来的人，会尽心地重新治理这一块烫手山芋么？”

韩文清无言以对，一团火气简直如鲠在喉。发不出来也不想咽下去。

他想问，难道就因为这一块地已经多年未收，这里的百姓就活该被遗弃在敌人的铁蹄下任人宰割，这里的良善就活该被埋在泥沼里不得见天日么？

可他说不出来，只好愤愤地收回了目光，低声道:“作为武将，我能做的是不多。可那又怎么样？”

叶修一愣。

“只要我活着，大耀的边疆我就扛着，谁要夺取，我就打谁——直到我死。”

张新杰低头附和道，“是，末将同愿。”

叶修看了这两个人半晌，眼梢带上了一点笑意。

“既然如此，那么草民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韩文清转头看他，不明白此人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只见叶修突然转头往人群中走去，径直走到了粥棚里和刺史的面前，而一路上竟没有人拦他，也没人问他是谁。

和刺史抬眼看见叶修，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还站起身来行了一礼，欣喜地道:“原来是叶少侠，失敬。”

叶修连忙侧身让过这一礼，回道:“大人谬赞，草民只是正好有点闲钱罢了，当不得什么侠客。”

“无妨。若不是你，我们也不可能把粮食平安送到。”和刺史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不知少侠师承何人，现在何处做事？”

叶修眼睛一转，滴水不漏地顾左右而言他道:“只是区区幕僚，不足挂齿。大人，我家将军还在不远处，恕草民失陪。”

和刺史一怔，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把抓住了叶修:“原来是韩帅慷慨相助！下官敬仰将军已久，请带我去拜访一二！”

不远处听了个一清二楚的韩文清:“……”

好大一个功劳就砸在他脑袋上了！

——TBC——
久等了！我会更完的。
古风文……繁文缛节是少不了的……【蹲下】叶修既然八面玲珑自然也会说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