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子饼干

半吊子写手,目前主更韩叶和剑三。偶尔写点别的。
思虑再三这里的内容决定全部留存,看不见了一般不是我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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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叶】羌笛怨柳 肆

第四回
和刺史是个矮小瘦削的中年人,长期的操劳让他早早白了一半的头发。

无论朝廷真实意图如何,至少这位刺史大人真的为兖州收复而欣喜,全然不管后续有多少麻烦事。他一点也没被韩文清的面相吓到,一个劲地扯着韩文清说这说那,从边关风雪说到风土人情,就差替韩帅嘘寒问暖说媒相亲了,生生把这位大帅说得头晕脑胀,只好求救地看向张新杰。

张新杰难得见韩文清这副窘态,新奇得很,于是低眉顺眼地接道:“看起来大帅和刺史相谈甚欢,末将还有巡防要事,便先行一步。”

说完脚底抹油,溜了。

韩文清:“……”

巡防要事听起来很是那么一回事,不过现下又不是战时,不是战时的巡防就是召真正巡防的兵长头头来嘘寒问暖一番,简直和出去磕牙打屁没什么区别,就算事无巨细严谨如张新杰,最多也就把询问时间延长一盏茶不能更多了。

韩文清被张新杰难得的“叛逃”惊得呆住了片刻,又不好对年过半百的和刺史发脾气,只好继续头大。

叶修在一边看得忍俊不禁,使大力气才没让自己抚掌大笑,这才慢悠悠地开口解救道:“大人,我们在这兖州不留几天,边防一旦整理好便得即刻启程,趁着大帅将威未散,不如草民为您出几条休养生息的意见,您若觉得可行,也好替您分担一二。”

和刺史被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自己扯得有点久了,于是便接了叶修的话道:“那感情好,劳烦叶少侠费心。”便起身告辞了。

韩文清等刺史老头走了很久,还是觉得脑仁嗡嗡地疼,看叶修在那边摇着扇子笑咪咪地看他,不由得哼了一声。

叶修高深莫测地道:“兖州多年离乱,在任官员要么不管事,管事的不出几年就没了,他一个人独木撑了这么些年才总算等到一个你。”

韩文清收起了闷闷不乐的神情,有点讶异地看着他。

“他是在感谢你。这么多年没让他作为家祭时需要另告的亡者,而是活着见到了……老人家话多一点,总能让人原谅吧?”叶修接下去道。

韩文清本来也只是有些憋闷,他家长辈不多,从小身边几乎没有对他呼来喝去的人,习惯了发号施令,偶尔被人说些不能反驳的长辈话,心里不打习惯。叶修这么一解释,他连心里最后的一点火也随着温和的疏导尽数消散了,于是收起了闷闷不乐的表情,沉默地扭头去看桌上的军报。

叶修也没跟着他,绕过桌子推开了窗户,看见楼下连绵街巷,远处高山平底而起。

他愣住了,一时间把手放在窗棂上出了神。

韩文清看了两页军报一抬头,就见叶修整个人几乎探了出去,以一个极其危险的姿势扶在窗框上,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

他心跳漏了一拍,恍然间竟然忘记了叶修有轻功这回事,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揪住了他的后领子,把他拽了个倒仰。

“你干什么!”韩文清斥道。

叶修回头看他,眼里全是不明所以。韩文清立刻觉得这样的行为太过亲密,好像被小针扎了一下,忙不迭地放开手,色厉内荏地瞪了他一眼。

叶修稍稍一琢磨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眼梢飘了一点笑意。韩文清这人简直太好懂了,叶修知道他心里必定已经是把自己当自己人了,只是嘴上不好说,又怕自己出什么鬼主意,这才时不时分出点心来看着自己。

他于是当作什么也不知道,老实地回答道:“只是看看外面。”

说着伸手要去拿军报,被韩文清拍开了手:“无关人士不得翻阅,看你的风景去。”

叶修看看自己被拍的手,无所谓地一耸肩,突然道:“我很小的时候来过这里。那时候这里算域外,还没到月氏的手里祸害,这座客栈也不是最高的楼,最高的在那边——”

他的起兴太过平静,韩文清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他扭过头去往外一指,才明白他是大喇喇地说了一件要紧事,于是猛地扭头看他,叶修神色却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勐兰人把未央十六城当花红柳绿的烟花之地,倒是对百姓没什么迫害,所以这里经常夜夜笙歌,商贸发展极快。我那时候还小,只觉得如果这里以后都是这样,交给勐兰人未尝不好。我还认识那座楼里的花魁,是个清秀的女子,歌唱得很好。”

韩文清随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西南有一大块不自然的空地,堆砌了无数的砖石。青苔遍地,杂草都两人高了,看得出荒废了不少年头。

“但是月氏打来的那一天,那所最高的楼塌了,里面所有的人都被烧死了。那个女子也被埋在了下面。”叶修缓缓地看向他,“那天我就在这里站着。我轻功出色,却无法救出里面的任何一人。我才真的明白所谓一己之力不兴万事矣——望韩帅也记得住。”

韩文清的注意力却在另一件事情上,皱眉道:“你那时候在这里?依大耀律法,私至域外之地算里通外国,按……”

“按律当诛。”叶修接道,“我给你一个把柄捏着而已,韩帅怎么这么死心眼。”

那语气轻描淡写的,好像他给韩文清的是一个把玩的物件,根本无关生死一样。

接下来的几日,韩文清和叶修都忙得不可开交,一个忙着布置沿线岗哨,核定十六城边界,画出地图;另一个忙着往和刺史那边跑,守诺地出谋划策,统计民户和农田,工兵商医的数量,建筑的修缮等等,两边很少再见面,未央十六城却已经飞速地缓过一口气,开始有条不紊地恢复生机。

半月过后的九月十六,朝廷催令下达,韩文清依旨同副将张新杰、林敬言等,带六千轻骑,捎上一个多出来的叶之君一同回京。

谁也没有预料到,便从这一日起,大耀的深秋蒙上了一层不轻不重的秋霜,国祚在一派歌舞升平里悄无声息地滑进了下坡路。

——TBC——

请记住叶修少侠说的话——以后他会后悔的。

不怀好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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