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子饼干

半吊子写手,目前主更韩叶和剑三。偶尔写点别的。
思虑再三这里的内容决定全部留存,看不见了一般不是我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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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叶】羌笛怨柳 拾壹

第十一回
韩文清在前线的时候从来都竖着一只耳朵睡觉,即使是沉烽静柝的时候,他也时常警醒着。

叶修刚到他屋门外他就醒了,扭头一看天色,顿时觉得叶修是个扰人清梦的疯子。

一开门,只听叶修毫无内疚地对他道:“走,带你去看好玩的。”

韩文清不明所以,跟着他到后院,两人各牵了匹马,谁也没惊动,一路顺着清晨的曦光跑了出去。

京城东郊,有一所诗语堂。先祖帝在位的时候,这里是所名不见经传的私塾。后来里面出了位两朝元老,私塾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变成了臣子们下朝后宴会写诗的文雅之地。先祖帝亲自题了匾额,配着皇室特有的金粉玉石朱砂漆,十分显眼地挂在了大门口。

过了两朝,诗语堂不知怎的聚集了一群成群结党的佞臣,一桩惊天的谋反大案现世,上下斩首、流放官员几十个,连坐了上百人,热热闹闹的雅居也重新没落下来,如今又成了一群穷酸书生打口水仗的地方。

不管它有多少光鲜亮丽的过往,都如一把风里扬起的黄土,无声地消散了。

可不论匾额的颜色已经如何黯淡,韩文清往这里一站,就彰显了“不搭”二字。来往袖袍翩翩的书生们都会多看他一眼,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

韩文清回过头瞪着叶修:“好玩的?”

叶修神秘地一点头,背着手进去了。韩文清跟上,一边在心底对着硬要拉他现眼的叶修抽了一顿皮鞭。

京城地处大耀版图北方,建筑大多恢弘端庄,当初那位元老也不知怎么想的,非要把这里改建成小家子气的园林秀阁,雕梁画栋地挤在一群伸胳膊展腿的房子里,是别样风味的鹤立鸡群。

韩文清只觉得一进去转了好多个弯,就到了一进僻静的院落,里面只有一间大堂。

“这是什么地方?”他左右看看,没找到线索,只好问叶修。

叶修坦然地一摊手:“是诗语堂的祠堂。历来文学大儒,丰功伟业的能臣,都在这里有个灵位。”

韩文清:“……”

感情神神秘秘的是大清早跑来瞻仰先祖了!

“抱歉,”韩文清把骂词在牙根上舔过一遍,好悬咽回去,字斟句酌地道,“没太明白你带我来干什么。”

叶修脸上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假笑,好像天崩地裂,山倾泽平于眼前他都能不在乎的样子。

满不在乎的叶修说,“我老师也在这,我这根苗瞎长了这么多年好歹没歪,长良心跟了个能报国的,带你跟老头说一声。”

韩文清愣住了,直觉这话似乎有点不妥,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别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一捧热乎乎的忠心。

叶修往祠堂里看了一眼,脸上漫不经心的笑终于收敛了一点,立刻变得温文尔雅起来。

他当年少不更事,敢不带盘缠,功夫稀松二五眼就往出跑,只觉从此天地都在心中,自由漂泊,四海为家,厉害得不行,结果刚自由地飞了二里地,出京郊就被一个老头扣住了。

这老头姓孟,那时候看着总是风尘仆仆的,明明是个念书的文人,偏偏攒了一把刚好能让叶修跑不了的功夫,如影随形,把叶修烦透了,差点想卷行李回家挨数落。

这老头后来就是叶修的老师。

他不知道到底看上这个逃跑的公子哥什么,一定要收他当徒弟,武功兵法、人文风情甚至药理他都一股脑地倒给了叶修,并对此关门弟子只有一个要求:上下无愧于天地,纵横不逆于本心。

简直就是不要钱倒贴一本武林宗主成名秘籍。

叶修刚从一个笼子里跳出来,转头就进了另一个火坑,天天看老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跟他专门对着干。

孟老先生天天对着这根朽木长吁短叹,觉得自己是晚秋的蝉,一天少过一天,好不容易看见个聪慧的,想留下点东西给世间,可叶修不稀罕。

少年人大道理能讲闷一头驴,出去风霜一打,马上就是根蔫了的茄子。功名利禄、浮华虚名,哪一个都能让他们滚过一圈钢板,知道点人世险恶。

可老年人的道理和少走弯路的劝解,他们早就在出门的一瞬间就扔到大耀边境外了。

叶小白眼狼知道珍惜的时候,孟老头早已经溘然长逝。先生把他硬生生从温室里掰扯出根笔直的脊梁骨,临走前嘱咐了他一堆都不放心,总觉得叶修这孩子心不在正道上,早晚是个血雨腥风的妖孽。

他后来走南闯北,进四象阁当杀手,生死线滚过好多圈的时候,每每都是自己当年弃之如履的道理和功夫把他强行拉回了凡尘。

就好像冥冥之中,孟老先生的亡灵在看护他一样。

“如果韩文清就是大耀的忠臣,”叶修看着祠堂暗红色的漆门想,“我就如您老人家的愿,在我能力范围内护他一回。”

天边阴沉沉的,下了一场秋末的小雨。这点雨实在是不足以让人重视,大家大多都满不在乎地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叶修领着韩文清挨个在诗语堂的儒生们面前混了个脸熟,让他们瞻仰了大耀一点名将的风采后,这才在韩文清的瞪视下领着他离开。

两个人出门都没带伞,顺着长街走回去,没一会身上沾了一层潮气。路过一家小铺子的时候,里面的店主突然拿了个纸包拄拐跑了出来,拦在了叶修面前。

“是叶少侠吗?”那人问道。

叶修应了一声。

店主笑了起来,把纸包塞给叶修:“我就知道我听不错的,天冷了,二位公子拿着一点心意取取暖吧。”

韩文清这才发现此人的瞳仁里空荡荡的,是个瞎子。他抬头,发现这里就是叶修跟他说过的那个兖州来的买饼的店。

叶修没有推拒,道过谢以后就把纸包塞给了韩文清。

里面是三大张饼,刚出锅的油香混着酱味一起扑面而至,让人立刻就觉得饿。

韩文清没那么多规矩,当即掰了一块吃,咸淡正好的香味将萦绕不去的潮气也当地一空,让人浑身都暖了起来。

“好吃吧?”叶修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包,“我每次到京城都来买他们家的饼吃。”

韩文清点了个头,没多说什么。

叶修手指在纸包上轻轻一抹,无声扯下了一片看起来像是多余的纸屑,扫了一眼就随手扔了。

两人牵着马回了府上,各自换了干净的衣服,叶修又凑过来找韩文清:“要不要出去溜一圈?城西的碧水楼和城东的马场,你去哪个?”

韩文清简直服了:“不是才回来吗?你没正事做了?”

“没有,军师是战时才用的,现在我很闲。”叶修坦然道,“而且我猜你马上要忙起来了。”

他眼里狡黠的神情一闪而过,原本画一样刻板不动的假笑公子立刻活了过来,重新变成一个有血有肉的青年人。

韩文清怀疑自己招来的新军师可能是个纨绔——但谁不想把业务抛在脑后放肆一回?

“马场。”韩文清想也不想就规避了那个可疑的碧水楼。

——TBC——

迟了,课程设计不仅使人秃头还使人拖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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