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子饼干

半吊子写手,目前主更韩叶和剑三。偶尔写点别的。
思虑再三这里的内容决定全部留存,看不见了一般不是我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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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叶】羌笛怨柳 贰拾肆

第二十四回

他们的确是见过的。

平康六年春闱,时任霸图统帅的韩父曾经带着年幼的韩文清一同去过猎场。

韩文清从会走的时候就习武,纵然还是个刚及大人腰的孩子,同时揍翻三五个大人也不在话下。

大耀世袭官爵的大多都是玩弄笔墨的小书生,自然不会凑春闱的热闹,被带来的武将世家子弟真算起来竟然只有一个韩家。其他沾边来打猎的,都是比他大很多的年轻人,谁也不把他放在眼里——即使自己打不过。

年幼的韩文清结结实实体验了一回什么叫“高处不胜寒”,也不想跟着父亲到处现眼,索性自己拿了张弓到一边去打猎。

彼时韩父在朝堂上已经是皇帝花样避嫌的心头大患,但是这些都是无法光明正大说出来的,又怎么能让一个无知幼子知道太多,韩文清只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比如除了皇上会过分关心他的课业,其他人都不和他说话,比如他去随行太医那里那份例的伤药,还要等上半个多时辰,而且明显太医们都不忙。

他无意和父亲倾诉抱怨,把一切都归咎于自己的年纪和弱小,头一次那么迫切地想要长大。

侍卫三三两两的,谁都没把韩文清放在心上,全当来玩的,结伴在马后面谈天说地,青天白日里说荤段子污染小世子的耳朵。

这种少爷兵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听,简直是堵心专用,韩文清说过几次毫无用处,索性一声不吭,只管一箭一箭地打猎,那一点寒芒颤颤巍巍的承载了少年的满腔不能宣之于口的怨愤,再冷漠无情地终结山上被圈养生灵的性命。

一天下来,他的猎物已经堆成了山,远远超过了其他的世家子弟,周韫大方地赏了他一样进贡上来的玉佩,韩文清下意识地往父亲那边看了一眼,韩父面无表情,看不出喜色。

他的心又沉了下去。

第二天,他便兴致缺缺,侍卫更是光明正大地开小差,不是打草惊蛇吓走了猎物,就是忘了做标记便宜了别人。

韩文清快马加鞭地想甩开他们,结果人没甩开,却不慎走到岔路,不出片刻,竟然回不去了。

密林遮天蔽日,不辨方向,几个侍卫也慌了,言语中开始胆大包天地夹杂着刀枪棍棒,见韩文清只是阴沉着脸不责怪他们,愈发肆无忌惮,好像把小世子骂出个好歹来就能出去一样。

天已近晚,不远处有低沉的虎啸传来,韩文清胯下的幼马开始不安地蹬蹄子,它太小了,毕竟还不能识别回去的路,没有主人的命令也不敢撒蹄子飞奔。

侍卫们大气都不敢出,聚拢到韩文清身边,一人一个方向都抽出了刀来,嘴上还不肯歇着。

韩文清把握紧了弓,腰上还别着一把刚开刃的短刀,是他特意找人打的。

“嗷嗷叫什么?蠢货。想把它引过来找死吗?”他瞪了一眼慌神的侍卫,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

身后有树丛沙沙的声音,韩文清飞速张弓瞄准,却迟迟没有把箭射出。

风拂树林,到处都是声音,那个侍卫在极度的紧绷中终于崩溃,大骂道:“还不是因为你!兄弟们早知道韩家的少爷又嚣张又厉害,谁也不肯来护卫你,哥几个是因为赌输了……”

韩文清没听他喊完,猛地把弓对准了他,张弓拉满,对着那侍卫瞬间瞪大的双眼把箭放了出去。

嗖嗖两声,只听那人嗷地一嗓子,瘫倒在地。

而箭矢只堪堪擦过他的发丝,一箭钉住了他身后的猛虎。

韩文清没去管他,只下了马,转头看向不远处,朗声道:“谁?”

“对不住啊,时间紧急没打招呼。”从树丛里钻出一个暗红锦袍的少年来,看起来比韩文清还小一点,气派却足的很,“不过我要是你,这几个人这么放肆,哥非得抽他们不可。”

他意有所指地盯了那几个侍卫一眼,转头对韩文清道:“你是哪家上公子?箭法好准。不过那老虎估计还没死透,得补两刀,你身上有刀吗?”

他一口气叨叨了一大堆,韩文清不知道从哪个回答起,他本能地看不惯这种耍少爷威风的人,但是人家帮忙在先,也不能太失礼,只简单地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我是韩家的。”

随即他抽出刀往箭所在的地方去了,也没问这红衣小少爷是谁,心想反正回去以后总有机会答谢。

“啊,你就是霸图大将军的儿子。这边已经超出猎场了,除了老虎还有狼,我们还是先回去吧。”那少年一点也不在意,对几个吓傻的侍卫道:“愣着干什么?帮忙过来扛猎物。”

“听口气是个了不得的官家少爷。”韩文清补过刀,彻底送吃人不成丢了命的老虎魂归大地,站在一边看着他指挥侍卫,默默想道。

他牵着马,几个人在少年的带领下往回走,一路无话。

靠近营地的时候天都黑了,一群人正大呼小叫地到处找他们。靖元皇帝和随侍官员们听说这两个失踪的少年狼狈地领着侍卫走回来,还扛着一头成年的白虎,俱是哭笑不得。

韩文清警惕的心在看见营地的那刻才少许放松,偏过头问道:“你为什么会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还不是怪我那个倒霉弟弟。”少年被突然发问,似乎有点意外,眯起了眼看着韩文清,无奈地笑了一声,“也是我想打点好的东西让我家老头瞧瞧,结果让你抢先了。”

“不,应该是你打的。”韩文清口气强硬,“我只是补刀,我那一箭虽然射在了它的右眼上,但只是刺了进去。”

而这看起来文弱的公子一箭从左眼直接射穿了虎脑。

“文弱公子”啧了一声,没料到韩家的世子是个如此固执的人,只好顺毛来:“你怎么这么实诚啊?那就算一起打的吧。”

少年打虎可以是历朝历代最能被吹嘘的传奇,周韫龙颜大悦,对着他们两个又是一通好赏。

韩文清这时才知道那红衣少年是叶相的长子,天潢贵胄,生来便是皇家的近戚,永远要比其他拼命的世子被人高看一眼。怪不得熟悉地形,这春闱猎场本来就是他们家的。

叶修纯粹就是和他弟被强行带来玩的,会遇到韩文清也是和叶秋赌气的意外,只待了一天就走了。

韩文清对萍水相逢完全没放在心上,第三日照常去打猎,跟着他的侍卫竟已换了一批听话和善的。

他都不用猜,会做这种鸡毛蒜皮事的人大概也只有细心的叶家公子,他于是把功劳算在了叶修的头上。结果回来的时候,“叶家长子只身打虎”的胡扯话本就已经满营地飞了。

虽然他并不很在乎这头老虎到底是谁打死的,也知道一早便离开的叶修必然不会传这种没用的屁话,听到这种无稽之谈依然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不和一般人计较的韩公子又默默地在心里的账本上把叶修的功劳划掉了。


——TBC——

吃我一记回忆杀。


关于韩父的性格:其实是从全职里韩文清身上推理出来的,用了一点点侧写,不太准,但是逻辑上说得过去。各位看官老爷海涵吧【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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